撰文 | 陈 默
编辑 | 岐 岐
李厚霖最近的一次露面，是在去年5月，与汪小菲一起参加了个活动，身穿黑色西装的他整个人胖了一圈。
作为珠宝大亨，他至今最出名的身份，依然不是I Do品牌创始人或珠宝大亨，而是李湘前夫。
珠宝大亨与女明星，这两个词本就带着几分猎奇色彩，当两者碰撞到一起产生化学反应，就变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正是因为这个身份，在过去与李湘结婚的那些日子前后，他都是娱乐版头条的常客。
但李厚霖反而因为强势的曝光感到痛苦，他做客名人堂时，曾说过自己离婚后，每天都像是头顶悬着一颗原子弹，几乎是一夜之间，全国几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都在骂他。
企业破产、跳楼、家暴、第三者等新闻接踵而至，李厚霖的第一反应是想逃避，他甚至想出国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，冷静下来后又感到无力。
好在这份热度在后来的时间里，被人们渐渐淡忘，而这个自诩中国珠宝品牌第一人的人，自己似乎也想被外界遗忘。
李厚霖很爱写博客，他的博客，从2015年以后就不再更新了。
2015年是李厚霖人生的一个阶段性时间节点，这一年，他带着I Do背后的公司恒信成功挂牌新三板。这并不意味着李厚霖就要歇下来，恰恰相反，被遗忘的这些年他在疯狂搞事业。2018年李厚霖带着恒信冲击IPO，彼时IPO审核政策收紧导致过会率大幅下降，根据相关数据，仅仅是上半年过会率就同比下降了4成，撤回IPO的企业高达148家，李厚霖还是在逆流而上。新三板无法支撑他的野心，算起来，这似乎已经是他第4次尝试。最早是在2011年进军资本市场，但没成功；一年后李厚霖换了个保荐商再次冲击IPO，结果被撤回；2015年宝光股份资产重组，他抓住机会想借壳宝光股份敲钟，结果不仅没敲成还与宝光股份上演了一出资本闹剧。李厚霖不死心，转战新三板以后，2016年他又将公司的注册地，从北京变更到了西藏拉萨市曲水县。曲水县，是证监会所匡定的贫困县之一，那几年证监会推出IPO扶贫新政，李厚霖想带着恒信走绿色通道，以至于在审核收紧的时候都要往上冲。但很可惜，什么法子李厚霖都尝试过了，最后都是无疾而终，不过I Do的发展并没有受到影响。李厚霖很重视I Do 这个品牌，严格来说，这是他在珠宝牌桌上，摸得最好的一把牌。根据第三方市场调研数据，早在2018年I Do就已经成为新时代消费主力军90后们最喜爱的中国钻戒品牌。就连刘强东送给章泽天的结婚周年纪念礼物，都是送的I Do钻戒。2016年那个618，李厚霖与刘强东、董明珠、余承东以及蒙牛集团总裁孙伊萍聚在一起讨论互联网与传统行业。也正是这场会后，李厚霖带着I Do第一次触网，参加了网购狂欢节，作为东道主的刘强东自然拿出了诚意，说要买I Do钻戒当结婚周年纪念礼物。那次触网变成了I Do发展线上的开端，可李厚霖带有对时代的一些不理解，他创业之初做钻石做珠宝都是以线下为主，传统与线下就是企业的底层基因。I Do线下扩展得也很快，官方数据显示，截至2021年12月,I Do 已在全国开设接近800家门店,遍布230余座城市。去年，李厚霖选中张雨绮作为I Do克拉定制代言人后，没多久张雨绮就做客李佳琦直播间卖I Do钻戒。李厚霖做让品牌搞直播这个决定时，是怀疑的，他不相信直播间真的有人会买昂贵的大克拉钻石。结果出乎意料，那个晚上，I Do千万十克拉钻戒秒没，李佳琦直播间史上最贵单品诞生，还冲上了微博热搜。如今， 李厚霖右手腕依然戴着佛珠，喜欢哲思类书籍，听混沌大学创始人李善友关于从哲科思维里去创新的课。但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，这些年时代变化之快超乎自己的想象。“珠宝是个慢行业，如果是做房地产或者互联网，或许公司能随行业快速发展而发展。”但他大学毕业后，首先与他事业产生羁绊的，就是黄金。1971年美国退出布雷顿森林体系，时任美国总统的尼克松发表电视讲话：关闭黄金窗口，并停止各国政府或中央银行持有美元前来兑换黄金。黄金价格从那以后，完全脱离了美元定价模式，开始由供需市场决定，这带来了长达二十多年的黄金发展浪潮。创业之前李厚霖在华能集团工作，有一次，公司与平谷当地合作了一个金矿，让他负责这个项目。李厚霖不仅从小职员一跃成为金矿项目负责人，还因此认识了中国当时第一批做黄金的那群人，为自己的赚取第一桶金埋下伏笔。1992年9月1日，辽宁省海城县感王镇经济特区内，第一家民营黄金饰品店开业，以此为标志，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，各地陆续出现一些非法的地下黄金交易市场。而李厚霖趁机与认识的那批做黄金的人，做起了“黄金倒爷”，他做得很大，几乎是以吨为单位买卖。很快，李厚霖赚到了第一桶金，到1996年时，他已经开上了初代雷克萨斯LS400。拥有这辆车是什么概念？这款车型是那个年代的丰田CEO，为了挑战整个欧洲传统豪强以及当时全日本最顶尖的汽车制造业，砸下数十亿研发费用，打造出来的。也就是说，它不仅昂贵，更是一种地位的象征，鱼和熊掌，李厚霖都有，但他想创业了。1999年的一个普通的清晨，26岁的李厚霖躲在房间里抽了两支烟，做了一个不普通的决定——做钻石。那一年，政府把启动房地产市场，作为刺激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，投资房地产市场成为用钱生钱的最好方式。这是一条路，他可以将头些年赚的钱投进去赚更多的钱。另外一条路是拿这些钱去干一番事业，不做黄金做钻石，这显然不是一个最优选项。尽管全球最大的钻石企业戴尔比斯，在九十年代早期进入了中国市场，且那一年与范思哲联手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钻石时装展，让全球人们感叹钻石的光芒，但中国钻石市场还是处于刚刚起步阶段。李厚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，就像小的时候别人问他，长大后想干什么，他说他要成为一名科学家，结果却变成了商人一样。1999年李厚霖创立了恒信，掏出5000万家底，在北京市最好的位置东方广场，打造了一间占地1500平方米，全亚洲最大的钻石店面。直到今天，李厚霖依然清晰记得，开业的日期是12月21日。做生意，不是你比同行开的店大，就能成功。开业后的三个月，这家店每个月的销售额都支撑不起上百万元的房租。李厚霖将那三个月称作人生当中最痛苦的100天，他想不通，自己那么年轻，却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。时间不会给人留情面，创业就是一场豪赌，不是生就是死。没有选择房地产，李厚霖选择再赌一次，他拿了把铁锤，带头把整个门店都砸了，所有人都哭了。李厚霖没哭，他是船长，他意志如果不坚定，整艘船都会沉入海底。他东拼西凑了1000万元，重新装修门店，玩起了概念，将新店改成三分之一卖钻石，三分之一做钻石文化宣传与市场教育，三分之一提供休闲服务。事实证明，李厚霖赌对了，这家店后来成为了亚洲第一个超大规模钻石文化概念体验店，及国际化珠宝零售中心。就连南非钻石协会主席、DTC全球总裁以及加拿大前总理，都称其为“超乎想象的惊世之作”。2021年11月底，王岳伦在微博发文宣布与李湘离婚。在事件男女主之外，李厚霖被毫无征兆地拉入这场戏剧中，因为他是李湘的第一任丈夫。在国内，李厚霖的名气并不源于那一锤子，而是与各种女明星的花边。金钱，权力与女人，永远是男人最猛的春药，也是考量一个男人事业成功与否的三大标配，李厚霖当时已经拥有了前两者。2000年元旦节，周艳泓到天津开演唱会，她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，不仅仅是因为一首《春暖花开》火遍大江南北，更是因为作为歌星，她已经几登春晚大舞台。李厚霖跟朋友一起，买了两张前排票，他一眼就看中了周艳泓。彼时，李厚霖的钻石宫殿新开张不久，两个人在一起后，周艳泓就用自己的歌星身份为他做宣传，不计报酬地为恒信拍平面广告。甚至有段时间周艳泓成为了恒信钻石的代言人，在新店的开业仪式上，邀来了侯耀文等明星大腕。而这些都为李厚霖带来了不少流量与关注，助力恒信钻石上了一个台阶，以至于后来有人说，李厚霖事业成功有周艳泓的功劳。与周艳泓不同，秦海璐是混演艺圈的，但她不比周艳泓弱，在22岁的时候，她就凭借电影《榴莲飘飘》击败梅艳芳、张艾嘉两位大咖，摘得香港电影金像奖的影后王冠。秦海璐并不染指李厚霖的企业，两人交往了一年，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，但秦海璐在香港拍电影的时候，却收到了李厚霖的分手短信。甜蜜结束得格外突然，直到新闻报道出李厚霖与湖南卫视一姐李湘的结婚消息，秦海璐才意识到，自己是被劈腿了。李厚霖一度不承认与秦海璐的恋爱关系，惹得秦海璐亲人站出来骂这个男人无耻，在事实与证据的实锤下，李厚霖终于承认了这段恋情。这一切，却给秦海璐造成了巨大伤害，后来她在《金星秀》中被问及此事时，金星问她：“你哭了吗？”可变了心的男人不会在意这些眼泪，2005年，李厚霖与李湘举办了一场盛大婚礼，不仅是湖南卫视两大台长主婚，为了招待李湘湖南赶来的亲友，李厚霖还以每晚191美元标准间的价钱，包下了嘉里中心宾馆一层楼。然而，那场世纪婚礼留下的热浪还没消散，第二年两人就走进民政局，签下离婚协议。冯仑说过，企业家泡女明星必死，他说不少男性企业家，在成功之后开始追逐女明星，凡是男性企业家开始追逐女明星，这家企业就离死亡不远了。暂且不论与李湘离婚后，李厚霖被人骂成了筛子，两人离婚的时候外界就隐约听到些风声，说李厚霖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，恐怕要面临破产的局面，一度想卖掉自己的公司，可惜没人愿意当接盘侠。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度过那段时期，也没有公开资料提及，但在2006年这个节骨眼上，他去市场做调研得到了一组数据：中国有76%以上的人购买钻石是因为结婚，且每年都有1000万对新人走向婚姻殿堂。这个品牌的创立无异于是李厚霖的二次创业，且不到两年就得到了沈南鹏的青睐——2008年，恒信获得来自红杉资本中国的9000万人民币A轮融资。I Do，几乎可以说是李厚霖转危为安的武器。但商业之外，所有人都知道，他变了。李厚霖与李湘离婚后，变得相信因果报应，开始皈依佛门。中国企业家信佛的很多，比如海航集团掌门人陈峰，他的集团大厦大堂正中央，有一尊无比高大的木雕佛像，海航员工们说，集团所有工作人员的胸牌都是专门找名刹高僧开过光的。再比如顺丰集团创始人王卫，在2017年2月顺丰登陆A股市场时，他说了一句：感恩佛法。史玉柱一夜破产负债2.5亿后，与佛结缘去了西藏，回来就决定做脑白金，起死回生。史玉柱对自己信佛而言这件事曾说，一个人对自己的命运能把握的时候，最不信佛，比如数学家很少信，物理学家很少信；当一个人对自己的命运无法把握的时候，特别容易信，比如渔民天天出海，每次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，这种人几乎百分之百信点什么。李厚霖感同身受，他后来甚至觉得命运是注定的，史玉柱是去西藏与喇嘛聊天，而他是连续8年都去冈仁波齐磕108个长头，转9圈再上山，后来还将这段转山经历写成了本书——《转山八年》。第一次是2008年，他在大雪开始封山的10月进山，数尺甚至一米厚的雪常常让他突然陷下去，从卓玛拉山口下山的五公里路，他几乎爬了12个小时才脱险，否则他就被掩埋在了厚雪与乱石之下。第二次是他离死神最近的一次，2011年转山，李厚霖高原反应加重，每隔三小时就要吃一次退烧药，治疗头痛的冲剂几乎一天喝十几包，把药当水喝。最后不得不送回北京吸氧输液，而北京的医生告诉他，那是脑水肿，三个小时不吸氧输液，就会死。第三次是2014年，按照藏传佛教的传统，这一年佛家诸神将齐聚冈仁波齐，彼时转山一圈，功德相当于其他年份的13圈。李厚霖那一年转了9圈，转完回到旅馆的时候他哭了，他的身体在崩溃边缘，他感到整个人都飘了起来，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。李厚霖这些年不再活跃于娱乐圈，他公开说，不想再和娱乐圈有任何联系。更准确一点的说，是他认可了冯仑所谓的女明星定律，不再与娱乐圈的女人有任何牵扯。他开始热衷于慈善，将除了公司以外的所有精力都用在公益事业上，将慈善称作其终身奋斗的第二事业，以2008年向汶川捐款2000万为起点，这个事业已经做了14年。他觉得当初没做房地产没什么，像现在，花几十年去做一个品牌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。他的办公室不摆放任何钻石，他不喜欢奢侈品，因为见得多了，所以没意思；他也不喜欢打高尔夫，在他眼里，这是项浪费时间的无聊运动，交朋友的好处还没浪费时间的坏处大。他还批判中国上流社会的聚会：“没意思，都端着，不是西方骨子里的高贵。”恒信近年来多次冲击沪深IPO无果，他也不放心上，恒信主打的品牌有I Do、ooh Dear以及其他。但被人问及“为何只有I Do”这个品牌做出来的时候，他说不只是 IDo，全世界最顶级的那些时尚奢侈品品牌，也没有几个真正把第二、第三个子品牌给打响了。如今，他把家庭看得比事业还重要，他似乎是浪子回头结婚了，把家庭成员保护得很好，藏在镁光灯之外，这种对家庭的重视，甚至已经形成了一种企业不成文的文化。比如每年年会的时候，李厚霖都会要求每个员工写一段给母亲的话，而且每年年会都会把他的母亲接过来，在现场感谢母亲。多年前在《鲁豫有约》高调示爱李湘的名场面，大抵是不会再重现了。